Dannie_Rain

我的世界,天大地大。

【DRB/左马一】Honey, alcohol, and water

CP:碧棺左马刻X山田一郎



蜂蜜,酒精,和水

关于山田一郎那些死去的春夏秋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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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田一郎十七岁的冬天,终结在一个干涩又冰冷的吻里。



操。真他妈疼。他们燥热起皮的嘴唇贴在一块儿的时候,山田一郎这样想,鼻息里钻进左马刻发胶和定型水的味道。之前左马刻骗他,说头发是直接睡成那样的,把他当成什么也不懂的愚蠢小鬼。可这会儿的山田一郎,却又在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,竭力缩短他与成年人那微小的几公分距离。



左马刻的舌头离开山田一郎的嘴唇,手依旧捧着男孩儿的脸,额头几乎黏在一起,在侵略和温存之间若即若离。温存这个词不属于碧棺左马刻,却并不见得与山田一郎相悖——在他双颊泛红,呼吸急促的时候。黑道头子歪起一边嘴角,扯出个痞兮兮的笑,眼底红色与绿色搅和在一起,没脸没皮地问男孩儿舒不舒服。



两个糙汉子接吻能舒服就怪了。山田一郎张了张嘴,却分明看到左马刻身后的冬日,圆滚滚慢吞吞地像颗鸭蛋黄,半熟蛋液浓稠地流淌,淌进左马刻的背影,淌进他的双眸,体温跟着攀升。他头脑发热,以为夏天到了,他最喜欢、最想念的盛夏到了。山田一郎微微张着嘴,发现自己的手还抓在左马刻的衣袖上,顺势又吻进他尚未远离的双唇。



他的冬天就那样死去了,山田一郎张开双臂拥抱夏天。他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。



十七岁的山田家长子,一厢情愿地这么以为。



而十九岁的山田一郎,杀死了心里无忧无虑的男孩儿*,把他埋在城墙脚下。他有一个家需要守护,他有两个弟弟需要守护。所以城墙吸收养分,一层一层徒然生长,筑起少年日渐坚固的心房。少年急切地成长,他太需要变得足够坚强。



强大到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将它撼动,包括分歧,包括分别,包括不可避免的分道扬镳。到最后的最后,连堵上尊严的胜负也没办法将它撼动。那是山田一郎唯一不可以输掉的东西。



尽力了,尽力了,我真为你们骄傲。他把沉默的次子和哭泣的末子拥入怀抱,真心实意地讲到。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支援,是哥哥全部的荣耀。他浑身颤抖,却分明刚刚经历过酷暑;他汗流浃背,却分明刚刚经历过严冬。山田一郎用最后的力气竭力维持壁垒,等弟弟们双双阖拢睡眼,它终于浸泡在酒精里坍圮颓唐。



酒吧里人声嘈杂,灯光刺得山田一郎睁不开眼睛。他把脸埋进臂弯,无法抑制地回忆。



怎么会这样呢,他想。起初山田一郎以为自己是水,左马刻是酒精,他们俩可以以任意比例混溶。久而久之他才发现,山田一郎自己还是水,但左马刻却不是酒精,左马刻是蜂蜜。在阳光尚且漫长的夏天里,即使加进柠檬汁也能保持甘甜;到了冬天,蜂蜜凝固成冥顽不化的结晶,而水失去了所有热量,一小块蜜块儿在凉水里搅都搅不开,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溶进对方。



山田一郎需要一把勺子,或者是很多很多热量,让已经冷却的溶液和溶剂重新彼此接受。



可他却弄丢了勺子。



后来山田一郎被人扔到大街上。或许没有谁去扔他,只有一扇负责的门在他身后关闭。他的脸相当于身份证,年龄根本不需要被检查。酒保说,你还年轻,也很强大,但是你不可以喝酒,这不一下就醉了么。山田一郎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,这话真可笑。他想起电影里讲,兔子和大力水手才吃菠菜,机器小孩不能吃*。他甚至没法拥有成年人最平常最普通的资格。山田一郎只得离开,左脚绊着右脚,左眼的红和右眼的绿沉没进同一汪苦涩盐水。



他踉踉跄跄倚在路边,丝毫没有注意有人正在打量他,血红的眸子里倾泄出满腔失望和鄙夷。他管这些干嘛呢,此刻的自己如同一只被踩扁的破易拉罐,大概还有三秒,男人就会走过来一脚把他踹飞。



“怎么是你啊。”山田一郎含含糊糊地讲,不确定是自己的声带没有震动,还是男人已经聋了——他一点反应也没有。“左马刻。”山田一郎喃喃,这回他确信自己发出了声音,光是这几个音节就让他的舌尖火辣辣地钝痛着。



而碧棺左马刻当然能够听到。他听得到有人叫他,那是山田一郎在叫他。是被打败的、没有地方可以示弱的、独自买醉的山田一郎在叫他。他他妈也想知道,怎么是老子。



他败了。他醉了。他哭了。可这并不代表山田一郎输掉了什么。他应当知道这点。左马刻自己也不承认赢得了什么。



左马刻。左马刻。山田一郎依旧这样称呼,声音在他呼唤的那个人耳里清晰回荡。那个人纠正了几百万次,他依旧记不得带上敬语。他用那十九岁的声线,同十七岁毫无二致的声线,带着颗粒的喑哑;夹在男孩尽头与男人开端的尴尬变声,是少年笨拙又用力,莽撞又真挚的,火一样的熔岩。左马刻,左马刻,左马刻。他不断重复。那个名字在岩浆上翻滚,少年以酒精、泪水、鲜血想要将它埋葬,可它终究在飘在上面,像深谙水性的白鲸,像少年派身边的猛虎,像玫瑰茎下的毒蛇*,鳞片折射冷光,从未远离。



“臭小鬼。”这三个字让山田一郎几乎就要清醒过来,他怒视着左马刻,醉醺醺的拳头歪歪斜斜,挥向左马刻的面门,后者毫不费力地接住。他把一米八的男孩架在肩上,“你他妈就死外面吧。”



“你……才去……”男孩儿没说完的话被呼声打断,意识终于在困倦的软磨硬泡下消耗殆尽。可左马刻却宁愿他说完这个句子,这样他就可以把山田一郎丢在路边,而不是破费一笔,完了跟个保姆似的,把臭小鬼塞进酒店单人间的床铺。



他准备离开了。他甚至想好了说辞,明天可以去找另两个小崽子讹一笔,顺便在此后的几十年都用这件事嘲笑他:沾酒就倒的臭小鬼。他本可以离开。



可偏偏左马刻疑心病很重,他要确认山田一郎是真的睡着了。左马刻一直都喜欢多此一举,就像喜欢山田一郎一样,多此一举。



他不需要那么着急的。左马刻盯着山田一郎似睡非睡的脸,他的眼帘合拢在一块儿,微微虚开条纤细的缝,左马刻拿不准那双猫一样的眼睛里,到底混了几种颜色的酒精。他当然知道少年早晚有一天会死掉,他早就在心里准备好了玻璃樽,以将他安葬。男孩儿的灵魂褪了皮,残留下大人的躯壳,永恒夏日不得不接受暴雪和风霜。他当然知道会有那么一天,金色沙堤和雄狮鬃毛被封印在梦境,男孩终究一个人驾着小船去与海浪搏斗,与巨大的马林鱼搏斗*,到底是满载而归,还是带回一副苍白巨大的骨架,他根本就不在乎。他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。



他只想要他不那么着急。他只想要他多当一阵他的男孩儿。



那现在呢?山田一郎依旧睡着,睫毛里栖息了来自天花板的破败灯光,灯光混着左马刻注视的眼神。现在他应当做什么?吻他还是离开?左马刻痛恨这种优柔寡断,恨到骨头发痒,他感觉牙龈酸软胀痛,啮合的臼齿迸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。



无论哪个选择,他都不得不赶在天亮之前。赶在山田一郎醒来之前。



他终究会离开。



于是山田一郎拽住他的衣角。左马刻莫名感到怒火中烧,是那种被猜中心思、所有心理斗争都付诸东流的怒意,可男孩儿好像一点都不知道。



“别走。”他的呓语依旧含混不清,听起来像高烧病人费力的低吟。但他还是捏着左马刻的衣角,仿佛放开就再也无法挽回。



“你他妈以为老子——”左马刻收住声音,因为男孩儿并没有睁开眼睛。别走。最后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挤出,停留在泪痣上变成了凸透镜,放大着左马刻曾经珍惜的喜爱。别走。然后它顺着男孩儿的脸颊滚落,消失在漆黑的发丝间。泪痣不那么显眼了,好像在对左马刻说:没什么特别的,山田家的泪痣只嫌多不嫌少。但是,别走。



别走。



忘了泪痣吧。他的吻最终决定落在耳畔。他拨开男孩儿的鬓角,男孩儿刻意留长头发这点让他稍微有些生气,可能会等他醒了过后揍他一顿。左马刻俯下身,嘴唇点在耳廓下方那处柔软的组织。男孩儿熟睡的呼吸潮湿得轻微颤抖,他看见小小的穿孔尚未愈合,胜利的喜悦这才姗姗来迟,在心里畅快地翻涌起来。他用嘴唇轻轻触碰它,左马刻知道它永远也不会愈合。



其余的部分也可以等他醒来再继续。



现在不是冬天,所以天很快就会亮了。而另一种季节,另一种更温暖的季节,可能是夏天,可能是春天,正以某种液态,汩汩流经两人脚下。那汪无形的水里埋藏着惊蛰的机缘,他们彼此都知道的。冻土正开化,滞缓的曦光从地平线尽头冒出来。太阳和绿叶,月亮与潮汐。周期轮回,潮起潮落。变化没什么不好,只是有点伤感而已*。



他安静地等待他的男孩儿醒来,等山田一郎睁开眼睛。当他再次能够望到对方眼底,那双半红半绿的眼底的时候,青苔灼绿。




——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——


我流泪了,终于写了心心念念的左马一,没有遗憾了。

欢迎留评。


*乔治马丁《冰与火之歌》

*电影是《人工智能》

*三岛由纪夫:《萨德侯爵夫人》

*海明威:《老人与海》

*三浦紫苑《强风吹拂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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